小镇外郊已经基本废弃了,除了小镇上自发组织的巡逻队和一些喜欢冒险的人会出现在这里,其他人绝不会来镇郊,尤其是靠近无名山的这一片。
因为相传有异鬼在此出没,虽然没有任何人真正见过异鬼长什么样,又或许见过异鬼的人都不曾活着回来。
荻萩在这镇郊的巷道间穿梭自如,偶尔与遇到的巡逻队或是探险者打声招呼,又独自一人离开。
“那个疯子去哪了?一路上也没找到。”荻萩嘟囔着。
她在找华:“必须让他赔偿我的窗户修理费。”
十年前,荻萩的父母在大灾难中死亡了,从此她开始了一个人的生活。
荻萩依稀记得,十年前的那个夜晚,天气不是很好,乌云遮蔽了月亮,也暗淡了星光。
但是人们习以为常的夜市不曾受到任何影响,该喧闹的依旧喧闹。荻萩的父母带着荻萩,饭后的时间里一家人散着步。
夜市里车水马龙,灯红酒绿。
神殿所在的无名山上却总是黑漆漆一片,与这夜市格格不入。
大人常说,七位神官白天日理万机,所以晚上睡得早。
但是,年幼的荻萩总是很好奇,每天晚上出来散步,她都要时不时地往无名山瞄上两眼。
那一晚,她看到,无名山的山腰有火光在迸发。
荻萩兴奋极了,她不停地拽着父母的衣角,急切地想要与他们分享。
然而,父母的回应很淡然,荻萩觉得很失落,一路上低着头,摆弄自己的衣角。
原本准备一直摆弄衣角的荻萩被突然停止流动的人群打断了。没有及时停下的荻萩撞在了走在前面的人的腿上,她揉了揉撞疼的鼻尖,崛起了小嘴。
她以为父母会来安慰她,但等了许久也没有反应。
荻萩生气了,她要找父母理论,却发现,包括她的父母在内,所有人都抬着头,望着天空。
荻萩好奇的抬起头,只见黑夜消失了,天空中有一颗硕大的球体,火红而耀眼,像是太阳一般,一颗近在咫尺的太阳。
周围静止的人群又开始了流动,但却不像之前那样有序。有人在奔走,有人在哭泣,而荻萩小小的脑袋里并没有什么危机感,她只是静静地看着,直到父亲抱起她,拉起母亲,朝着无名山方向奔跑。
“愿神明庇佑我们。”
这是荻萩印象里听到的父母最后说的话。
她在父亲的怀中,看着父母严肃的神情,她没有敢发问,只能伸着脖子,探视着,想要自己找到答案。
她看到,无名上的山腰上,突然间闪耀起七彩的光芒,即使是在这恍若白昼的情况下,依旧那么引人注目。
随着七彩的光芒愈加耀眼,荻萩感觉整个天地间,有什么在低声吟唱。声音自四面八方而来,时而婉转悠扬,使人如沐春风般舒畅;时而荡气回肠,如同夏雨磅礴般激昂;时而深沉冗长,似那秋叶飘零般寂寥如霜;时而低音绕梁,传递着冬雪淹没一切的哀伤。
七彩的霞光最终冲天而起,幻化成身披罗裳的火鸟,与那颗硕大的陨石发生正面碰撞。
“轰隆”的巨响,比雷鸣还要刺耳。
烧红的云雾在冲击的震荡之下,消散若从未出现。
一瞬,陨石停止了下降的趋势,双方焦灼地对峙着。
片刻,陨石开始皲裂,而火鸟也失去了七彩霞光。
人们停下了奔走,开始欢呼,开始拥抱,开始感谢神明的庇佑。
陨石整个崩裂了,碎作成千上万,又开始了它的下坠之旅。碎片的大军中,隐约好像有一个人影,一同在下坠。
欢呼的人群又寂静了,拥抱的人群分开了,祷告的人群又开始奔走躲避了。
荻萩伸手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,拍了拍自己的脸:“哎,怎么又想起这些事。”
她轻叹一口气:“先找人,先找人。”
荻萩在巷道间左顾右盼。忽然,她听到有一个暗巷中有脚步声传来,便疾步跑去:“找到……”话说到一半,刚探出的身子又急忙收了回来。
荻萩长吁一口气,平复了一下心情,又悄悄地探出脑袋看了一眼。
暗巷中,有三个看着不像是活人的生物,他们皮肤干瘪。在这高楼之间阳光照不到的阴暗里,他们眼中的蓝色火焰格外显眼。
他们用着那快要坍塌完全的鼻子轻嗅着,像是在寻找什么。
荻萩暗暗想来: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异鬼?怎么就被我遇见了呢?
正想着要不要先撤再说,一双手突然搭在荻萩肩上,吓得荻萩直接愣住了。
她用眼角余光轻瞟的一眼,那只手皮肤有些干瘪。顿时,荻萩心中感觉不妙。
她干吞一口,徐徐地转过头,眼前出现的两团蓝色火焰如同灯笼一般注视着自己,暴露的鼻孔和半张的嘴中传来阵阵恶臭。
荻萩下意识地往后退却,轻擦额头的冷汗,心中暗念:什么时候身后还有一只异鬼?这下可好,被包围了。
就在荻萩思考着的同时,暗巷中的异鬼也围了过来,这只在荻萩身后出现的异鬼开合着嘴巴,努力地想要发出声来,似乎是要与其他三只异鬼交流。
“有……味道……”支支吾吾,荻萩也就只能听清几个字。
“有味道?”荻萩抬手闻了闻自己身上,“没有啊,我这么爱干净的人怎么会有味道。”
“不对,我为什么要配合他。”荻萩反手就是一记吐槽。
就在荻萩吐槽自己的时候,一只异鬼扑了上来。
荻萩伸手摸向腰间:“嘁,忘记带武器出门了。”
但荻萩反应也不慢,抬腿就是一脚,将飞扑而来的异鬼踢了回去,撞在同是暗巷中出来的另外两只异鬼身上。收回腿的荻萩感到一阵疼痛,她看了一眼,大腿部位的裤子被划破了,皮肤上也被划开了一道红色的痕迹,似乎是异鬼尖长的指甲所为。
两只异鬼愣了愣,直接跨过同伴的身体,想要继续攻击。被踢中的异鬼在身体被跨过之后,也爬了起来,似乎那一脚对他一点影响也没有。
荻萩稍稍皱眉:“这么下去,双拳难敌四手啊。”
虽然这么想着,但荻萩并不准备放弃,她紧握拳头。
突然,空中坠下了什么重物,砸在了两只异鬼身上。
荻萩定睛看了看,地面被砸得陷了下去,两只异鬼半身被砸烂了,只有手脚还在抽搐着。而那个从天而降的重物不是什么陨石、铁块之类的,而是她一直在找的华。只见华眨巴着眼睛,拍拍他那件本来就破烂的衣服,像是刚睡醒一般,无所动容。
荻萩看着发生的一切,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才算正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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